几十步开外的草丛里,站起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衙门公差模样的皂色短打扮,手按着腰刀喊道:“朋友哪条道上的?来故城县有何贵干?”
墨五笑了笑:“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官?”
年轻人左手掏出一块令牌,亮出来:“我是萑国除奸司的,就是官差!老实交代,你是干什么的?”
话音刚落,墨五的身影已经鬼魅般闪到他跟前,年轻人想都没想,举刀就劈。墨五只是伸出两指,在那年轻人握刀的手腕上轻轻一弹,年轻人顿时觉得双手像过了电一样发麻,腰刀和令牌瞬间就被墨五夺了过去。他心中大骇,脚下急点地面向后急退。
墨五却没追,只是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狴犴的花纹,背面铸着“除奸司”三个字。他问那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知道自己远非对手,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叫白浩然!就算你功夫再好,也逃不过除奸司的天罗地网!识相的最好别跟我们作对!”
墨五笑了笑,随手柄刀和令牌丢回给他:“小子,你还不够资格问话。去叫你上司来见我。我在这儿等半个时辰!”
白浩然接住自己的东西,有点发懵地看着墨五。墨五讥讽道:“怎么?怕我跑了?我现在要走,你拦得住吗?赶紧去把你上头的人找来,我有事要说!”
白浩然一想也是这个理,对方真要跑自己还真拦不住。他不敢眈误,撒开腿就往城里跑去。
过了大约两刻钟,只见故城县的北门驶出一辆四轮马车。驾车的是白浩然。到了土丘附近,马车停稳,车门打开,一位年轻女子走了下来。
这女子看上去双十年华,穿着一身用料考究的宫装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如云般高高挽起,发髻间斜插着一只造型精美的金蝴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显得华贵非凡。
她走上前几步,对着墨五微微行了一礼,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威仪:“本宫郑瑶,现任萑国除奸司司主。属下行事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道兄海函。”
墨五看着那年轻姑娘,心里琢磨:郑是王室的姓,又当了除奸司的头儿,肯定是手握大权。看她样子不象练过武的,八成也是修道之人。墨五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我是连犿煞穴的护卫队长,墨五。我知道是谁杀了你们除奸司的人。”
郑瑶眼睛一亮:“哦?你怎么证明?”
墨五抽出腰间那把弯刀,凌空一劈!一道带着阴冷煞气的刀光闪过,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认识这东西吧?封煞神兵。”
郑瑶点了点头。这种特制的兵器价值不菲,一般是专门用来猎妖的。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兄请上车详谈。”
墨五上了马车,坐下就开门见山:“没错,杀人的就是连犿煞穴那帮外卫,领头的是房贯。这事儿水很深,牵扯太大,你们萑国根本管不了。我要见负责这片的镇守仙师!”
郑瑶心念飞转。虽然连犿煞穴和萑国都算凌霄派的下属单位,但煞穴更直接服务于仙门,地位隐隐还高一点。现在煞穴的护卫队长竟然绕过自家掌事,要通过萑国去面见仙师?只有一个可能:煞穴掌事万国明本身就有大问题!这事儿确实超出了萑国的能力范围。她果断决定:“要见仙师,得通过我王叔才行。请道兄随我回一趟萑京吧。”
萑国地方不大,其都城萑京离此地也就两千多里路。郑瑶这辆看着普通的马车其实是件法器,跑得飞快,只需五个时辰就能抵达。路上,郑瑶摆开茶具,与墨五喝茶聊天。谈话间墨五得知,这萑国先祖本是凌霄派的一位炼罡境弟子,年老后下山创建家族王国,为凌霄派管理一方,至今已过千年。王室自然也传有观想法门,资质好的子嗣送去凌霄派,资质一般的就在国内修道。郑瑶身为公主兼修士,掌管除奸司便源于此。
墨五好奇地问:“郑司主,这修士的资质好坏,是怎么判断的?方便说说吗?”
郑瑶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修行第一步,都是靠‘观想图’入门。你得能在脑海中清淅看见图景,精神意念达到一定程度,魂魄才能凝聚显形,脱离肉身独立存在,这就算踏入了阴神境的门坎。”
她喝了口茶,继续解释:“资质好的呢,能在观想的过程中自然凝练出一种精神信道,称为‘魂脉’。有了一条魂脉,就能吸收并稳固一道地煞之气,形成‘煞脉’。有了煞脉护持魂体,阴神就能在白天活动,这就是凝煞境了。但是,想进一步突破到炼罡境,身体里必须有至少十八条煞脉作为根基。”
“也就是说,”郑瑶总结道,“如果一个修士在凝煞境时,无法靠观想图凝练出十八条魂脉,那这辈子就别想突破到炼罡境,阳神大道更是天方夜谭了。五大仙派挑弟子,这条是硬杠杠。”
她还补充了一句:“当然,观想图本身也有高低贵贱。听说最高等的能凝练出足足三十六条魂脉。而一般的散修得到的观想法门,往往东拼西凑、残缺不全,根本观想不出十八条魂脉,注定前途黯淡。道兄若有意修行,选图可要谨慎啊。”
郑瑶见墨五武功深厚,处事果断,又是煞穴的重要人物,存了结交的心思,因此解释得很详细。墨五也挺承她的情,举杯示意:“多谢公主坦诚相告。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寸进,必当回报。”
太阳快落山时,马车驶入了萑京城门。萑王那边早得了消息,派人直接在宫门口候着。郑瑶的车驾一路畅通,直达王宫深处。
现任萑王是郑瑶的亲叔父,身材高大,头发已经全白。听完墨五的要求,他眉头紧锁,显得非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