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求取道果?”
“是,为了求取祖师道果,请祖师爷赴死。
君莫问大笑:“你是真不怕我杀你。”
眾弟子捏了一把汗。
不是。
林师兄是这么实诚的人吗?
这和说“我要抢劫你”有什么区別?
君莫问盯著林慕玄的眼晴看了足足三息,判断其中承诺的分量。
终於,他下頜绷紧的线条略微鬆弛,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猛地转头看向白晓生:
“听见了?老白,把你的窥天眼动一动,看看那群小蜘蛛现在都缩在哪个椅角晃冬眠。”
“你叫我动我就动?魔头,你当我是你座下童子使唤啊?!”白晓生立刻吹鬍子瞪眼,“老夫行事,还用得著你来指点江山?哼!”
他嘴上骂骂咧咧,动作却丝毫不慢。
只见他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转身就朝行宫更深处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快步走去。
那里散乱地堆著些破损的法器、蒙尘的玉简,还有几卷看起来饱经沧桑的兽皮地图。
白晓生在那堆垃圾里一阵翻腾,扬起一片灰尘,最终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金属封边的古朴捲轴。
那捲轴材质非帛非纸,触手冰凉,隱隱有极淡的流光流转。
他捧著捲轴走回温泉池边,没好气地白了君莫问一眼:
“喏!催命似的!说吧,要找多少?这破玩意儿每次动用都耗费心神,別指望老夫给你搞地毯式搜索!”
林慕玄看著那捲轴,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
“我就说嘛,两位前辈能在这鬼地方安然无恙地『打”上几千年,没点压箱底的手段,早就被那些邪崇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语气带著点调侃,却也点明了关键。
白晓生轻哼一声,没有否认,只是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捲轴上缠绕的暗金色丝绳。
隨著捲轴缓缓展开,一片朦朧的奇异图景呈现在眾人眼前。
那並非普通的地图,更像是一片微缩的小界天全景。
山川的轮廓在星光的勾勒下隱约起伏,河流如同流淌的银色丝带。
而在这片微缩的天地之间,散布著许多细小的光点,有的明亮如星辰,有的黯淡如萤火,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有的则孤独地散落在边缘角落。
林慕玄只看了一眼,脑海中立刻蹦出一个绝妙的比喻一一这玩意儿活脱脱就是仙侠版的“活点地图”。
只不过上面標註的不是调皮的学生,而是散落在这片绝地中的倖存者。
“全部,”林慕玄的目光扫过星图,“一个不漏,把盘丝剑宗的人,全部给我找出来带到这里!”
白晓生盯著星图上那些代表著盘丝剑宗弟子的光点,眉头拧成了疙瘩:
“全部?小子,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她们分散得很开,有些气息微弱得几乎要散了,全部带过来?这需要2天时间。”
“没关係,我可以等。只要有一线希望,多久我都等得起。”
白晓生看著林慕玄眼中那近乎固执的坚持,又警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但眼神同样凝重的君莫问,最终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气,像是认命般,將枯瘦的手指悬停在那片流转的星光图卷之上。
“我锚定他们了,2天后,他们会被小界天之力拉去至此。”
白晓生动作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向林慕玄。
“说到治疗之法,倒也並非完全没有。” “是什么?”
白晓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了君莫问一眼。
君莫问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仿佛一个无声的许可。
白晓生这才放下手中悬停的捲轴,转身走向行宫深处。
一个被层层叠叠的古老符篆封印著的角落,那里寒气森森,与温泉蒸腾的暖意形成诡异反差。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翻飞,解开一道道繁复的禁制。
隨著最后一道符文黯淡下去,沉重的摩擦声响起,一口通体漆黑的巨大棺被拖拽而出。
棺盖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滑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著硫磺、焦臭和某种腐朽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
眾人定晴看去,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棺內並非户体,而是一个被数条粗大黑色铁链死死捆缚住的人形。
那人形的躯体如同翻滚的、粘稠的岩浆构成,赤红与暗金交织流淌,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將棺內壁炙烤得滋滋作响,黑烟繚绕。
铁链深陷在“岩浆”之中,被烧得通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张依稀能辨出五官的脸痛苦地扭曲著,空洞的眼窝里只有两团跳跃的、毫无理智的火焰。
“他——是?”成若愚好奇道。
君莫问说:“他本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天火真君,缚命线缠身之后,是他自己苦苦哀求我们,
用他的身体做最后的研究。”
他的自光落在那些被烧得赤红的铁链上。
喻!
一声低沉的震鸣,铁链上的符文瞬间亮起,束缚的力量似乎减弱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
“吼一一!!!
那岩浆人形猛地爆发出非人的咆哮,狂暴的音浪如同实质的衝击波轰然炸开。
行宫坚固的石壁剧烈震颤,碎石落下。
离得稍近的几名弟子猝不及防,惨叫著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口鼻溢血。
连成若愚也被衝击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护体灵光疯狂闪烁。
君莫问眼中寒光一闪,指尖蓝芒大盛,猛地再次点下。
那狂暴的符文瞬间重新亮起,铁链发出刺耳的绷紧声,如同巨蟒般猛地回缩,將岩浆人形体內狂暴的力量死死勒住。
那恐怖的咆哮臭然而止。
君莫问缓缓收回手。
“诸位看到了,这就是我们找到的『方法”。”他指了指棺中那被强行压制、依旧在铁链下痛苦蠕动的人形岩浆,“永远放弃血肉之躯,永远维持这种天地之灵形態。用无尽的痛苦和禁,
换取一丝不被那邪票彻底操控的清醒。”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
“与其说这是治疗,不如说,这仅仅是一种延迟自已彻底变成行尸走肉的手段罢了。
大缚命线,一旦缠身,其凶戾阴邪之气便如骨之蛆,直侵魂魄。
那丝线並非缠绕在外,而是自魂魄深处滋生蔓延,层层渗透,最终与你的魂魄、你的意志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无论你是魔气滔天,还是道心通明—只要没能第一时间挣脱那最初的缠绕,结局便已註定。
打坐?调息?呵那丝线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你如何將它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