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风雪故人归
暖阁。
慕容替玉无瑕解下牡丹团花斗篷，随手挂在一旁。
“自然是真的，她不仅杀了苍术，还成了西洲之主。”
玉无瑕站在原地，脸色愈发惨白。
他不知道是该替姐姐高兴，还是替姐姐担忧。
不过按照以往惯例，慕容定会拿他撒气就是了。
慕容俯身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姐姐可真有能耐，哪像你这个废物，除了帐下承欢，惹朕生气，还有什么用？”
玉无瑕身子微微发颤，他对这种话，尽量以平常心对待，毕竟他越愤怒、越伤心，慕容就越满意。
他后退小半步，低眉顺眼道：“陛下教训的是，奴家有罪，没能服侍好陛下。”
“跪好，日落前，不许起来。”
“是。”
玉无瑕在原地跪好，他想，若是只这样罚他，倒还算轻的。
慕容居高临下，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说她杀了苍术，下一个死在她剑下的，会是谁？”
玉无瑕弱弱的说：“奴家不知。”
他困在深宫，十多年未曾见过姐姐，哪里知道姐姐想做什么。
“会是朕吗？”
玉无瑕略一迟疑。
慕容的巴掌己落下。
“小贱人，这么多年了，你就盼着朕去死，对不对？”
玉无瑕被扇倒在地，他忙跪好，颤声道：“陛下举世无双，要死，也是玉无非死。
他早己学会了逆来顺受。
“这还差不多。”
慕容伸手揉了揉玉无瑕发红的脸，又道：“真乖。”
翌日，霜花殿。
玉无瑕歇过午觉，揉了揉酸痛的腰，从床上起身。
火盆内，炭火正盛。
窗外风雪依旧，一片雪白。
灰白的天空，略有几分压抑。
玉无瑕洗过脸，梳妆打扮罢，略清醒了些，头却依旧闷闷的。
他轻抚左手腕间一对碧玉镯，暗自祈祷：希望姐姐不要在惹事，不然，慕容又该拿他出气。
他自嘲一笑，慕容想要羞辱他，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借口，全看她想不想罢了。
窗外竹枝轻晃，抖落残雪。
发出细碎声响。
玉无瑕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窗外。
寒风掠过。
玉无非凭空出现在屋内，她一袭白衣，左手掌中一柄通体墨黑的剑，略显狭长。
玉无瑕失声道：“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随即，他又意识到不妥，忙上前拉住玉无非的衣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走。”
他想，此刻若是深更半夜也就罢了，偏偏是白日。
未免太危险了些。
玉无非终于开口，她冷冷道：“你难道不想我来看你?”
玉无瑕脱口而出：“想，如何不想?”
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这样问。
“那你急着赶我走做什么？”
玉无瑕实话实说，道：“慕容就在宫里，我怕姐姐出事。”
“你想不想离开这儿?”
“想。”
“我看你不想。”
“为什么这样说？”
玉无非拿剑鞘戳了戳他嫣红的裙摆，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戏谑。
她凝视着玉无瑕，道：“打扮这么妖艳，小骚狐狸，被慕容滋润的不错嘛。
她日日临幸你，你会舍得走？”
火盆内，炭火滋滋作响。
窗外风雪稍歇。
玉无瑕后退半步，脸上难掩失落之色。
他红着眼眶，道：“你要是专程来羞辱我的话，还请回吧。”
玉无非眸中掠过一丝杀意。
她道：“这么说，你真不想跟我走？”
“你要是像以前一样待我，我宁可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玉无非闭上了眼睛，她的脸上似乎很平静。
她的左手，却紧紧攥着剑柄。
像是在强压怒火。
“给你两个选择。
一，乖乖跟我回去。
二，我捆你回去。
无瑕，别逼我动手。”
玉无瑕怒容满面，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第222章风雪故人归
他道：“你若是不承诺待我好些，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走的。”
他不明白，待他好些，很难做到吗？
哪怕玉无非只是随便哄哄，道个歉，他也愿意跟玉无非走的。
玉无非揉揉了手腕，缓缓睁眼。
“很好。”
她突然出手，单手擒住玉无瑕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左手抛出一幅卷轴。
画卷浮在空中，缓缓展开，天青色光芒充盈着整间屋子。
《万里江山图》?
玉无瑕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被玉无非擒住脖颈，往万里江山图扔去。
强大的吸引力下，他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反应。
早知如此，他不该和玉无非讲条件的。
什么也没得到，还惹怒了她。
即将触碰到万里江山图的那一刻。
玉无瑕被定格在了空中。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失去色彩。
他早己明白，这是慕容的天地失色。
在这宫里闹成这样，慕容怎会不来?
慕容推开殿门，缓步入内。
“你终于来了。”
玉无非松开了攥着剑柄的左手，一脸释然，道：“是啊，我终于来了。”
慕容解除了“天地失色”对玉无瑕的禁锢，顺带还贴心的接住了从半空中往下坠的玉无瑕。
她动作轻柔的放下了他。
“朕很欣赏你的天赋，天底下能与你抗衡的人，己是寥寥。
看在无瑕的面子上，朕可以考虑，和你握手言和。”
她的身上，暂无一丝杀意流出。
玉无非抬手收回《万里江山图》。
黑白色的卷轴，在她手中恢复了色彩。
不过，她暂时不打算再用。
再次使用，也不过是被慕容再次打断施法。
多此一举。
她沉默着，眼前依次浮现六国的惨状。
以及，待在质女府的那段屈辱历史。
那时，也是冬天。
她尚未飞升天阶。
天寒地冻，她被关在质女府里，连一盆炭火都没有，一碗热水都喝不上。
这都不算什么。
首到她看见玉无瑕在慕容玥怀里一脸娇羞。
她强行咽下怒火，彻夜难眠。
与慕容握手言和，绝无可能。
她手中逆鳞剑缓缓出鞘。
她想，自己若非牵挂着玉无瑕，早就该杀掉慕容玥那个禽兽，一雪前耻才对。
“你先杀掉慕容玥，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握手言和的事情。”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她不是真心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