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每一步，都在月球的尘埃上留下一个深坑。
他手里提着那个沉重的黑色圣柜，玛格那玛特。
在他身后，索姆纳斯城堡的尖塔正在熊熊燃烧，黑烟在真空中诡异地贴地流淌。
面前，是死寂的静海平原。
以及那些散落在陨石坑里，像破碎玩具一样的雷霆战士。
没有欢呼。
通信频道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维生系统报警的蜂鸣声
阿里克走到一处临时集结点。
加尔躺在一块冰冷的玄武岩上。
他的胸甲被撕开了一个大洞，肋骨像断裂的栅栏一样插在肺叶里。
绿色的急救泡沫已经变成了红黑色，那是基因崩溃导致的坏死性出血。
“头儿……”
加尔的声音通过骨传导传来，微弱得象是电流的杂音。
他的眼睛已经瞎了，浑浊的晶状体上布满了血丝。
“那……那是……帝皇要的东西吗？”
“是。”
阿里克跪单膝跪地，装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我们拿到了。”
加尔那张满是肿瘤和伤疤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听说……那是完美的基因……”
他伸出颤斗的手，想要触碰那个黑色的盒子，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头儿，你说……有了这东西……等我们回去，帝皇能不能……能不能把我们的病治好？”
周围幸存的雷霆战士们，动作都停滞了。
一个个高大的钢铁巨人，此刻却象是一群无助的孩子，死死盯着他们的领袖。
那是他们最后的稻草。
他们不怕死在冲锋的路上，哪怕是被撕成碎片。
但他们恐惧那种毫无尊严的在病床上腐烂发臭的死法。
阿里克握着圣柜的手指，猛地收紧，陶钢手甲发出嘎吱的形变声。
他看着手中的东西。
原初母本。
作为基因炼金术的产物，他比谁都清楚。
这里面装的不是解药。
是替代品。
是更完美、更稳定、更听话的种子。
而他们雷霆战士，只是为了让这颗种子发芽，必须燃烧殆尽的肮脏肥料。
要说实话吗？
告诉他，你只是个用完即弃的工具？
告诉他，等待我们的只有清洗和遗忘？
阿里克看着加尔那双正在失去焦距的眼睛。
他做不到。
这位屠杀了无数军阀的刽子手，在这一刻，选择了撒谎。
他伸出那只沾满敌人和兄弟鲜血的铁手，轻轻握住了加尔冰冷的手掌。
“是的，加尔。”
阿里克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
“这是希望。”
“帝皇在泰拉等着我们。他会治好我们。我们会看到统一的那一天。”
“真……真好……”
加尔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叹息。
“我想……再看一眼……泰拉……”
他的头歪向一边。
那双浑浊的眼睛，至死都望着头顶那颗蔚蓝的星球。
维生系统的读数归零。
滴——
长鸣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阿里克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流泪。
雷霆战士的泪腺早就退化了。
他只是觉得胸口堵着一块烧红的炭。
“我们是薪柴，加尔。”
他在心中默念，眼神逐渐变得冷酷而空洞。
“薪柴的宿命就是燃烧。至于照亮未来的是不是我们……那不重要。”
……
十分钟后。
赛琳娜教派的主母，赫利奥萨-54，被押解到了阿里克面前。
她那华丽的银袍沾满了灰尘，高傲的脸上露出了屈辱。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所谓的“基因优越性”就象个笑话。
“赛琳娜……投降。”
她咬破了嘴唇，递出一枚晶体秘钥。
“我们将……献出所有的实验室，所有的基因数据，以及……效忠。”
阿里克一把夺过秘钥，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他转身，面对着那群残破不堪的钢铁巨人，高举起手中的黑色圣柜。
那是用五千条命换来的战利品。
【第四微赛季发展期，历史影象播放完毕。】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弹幕刷屏，没有欢呼喝彩。
观众们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抑。
这不象是胜利，更象是一场注定的葬礼。
评委席上，霍琙上将摘下了军帽，放在桌上。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孤独的背影，声音低沉。
“顾航选手的文明，有一种令人战栗的真实感。”
“他从不掩饰胜利的代价。在他的逻辑里，为了那个宏大的目标，任何牺牲，甚至是英雄的牺牲，都只是必要的成本核算。”
“这很残酷。但这就是……生存。”
【正在结算本轮综合评分……】
顾航的个人终端上，数据瀑布般刷屏。
【存续力：58分】
（评语：夺取月球基因工厂，兵源危机暂时缓解。但雷霆战士的基因崩溃仍在加剧，你的军队正在慢性死亡。）
【潜力值：92分（卓越）】
（评语：“原初母本”入手，阿斯塔特计划前置条件达成。你掌握了通往银河霸权的钥匙。。】
【正在更新‘轮次英雄榜’……】
【轮次英雄榜 no 1350：顾航（个人）】
顾航看着这个排名，眉毛微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只前进了不到两百名？”
他上一轮可是1521名。这次拿了这么高的分，居然只挪动了这么一点？
他迅速扫了一眼榜单前列。
那些名字，每一个都在闪铄着令人不安的金光。
“天穹资本”的《星海联邦》，已经完成了“戴森云”的骨架建设，能量指数呈指数级暴涨。
“生命摇篮”的《盖亚共同体》，刚刚成功孵化出了第一头行星级“虚空鲸”，开始吞噬小行星带。
“机械飞升”团队，已经完成了全民意识上载，彻底摆脱了肉体的束缚。
所有人都在狂奔。
这是一个逆水行舟的修罗场。
只要你稍微慢一步，哪怕你还在进步，也会被别人踩在脚下，碾成尘埃。
“有点意思。”
顾航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这种紧迫感……久违了。”
【根据排名，发放奖励：800点发展资源点。】
加之之前的结馀，他现在手头有2300点。
顾航立刻打开了《人类帝国》的文明蓝图。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那个位于【军事理论】分支顶端的金色节点。
【独占级内核节点：阿斯塔特计划】
【前置条件：已满足】
【研发所需：50000点（第一阶段）】
“五万点……”
顾航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就是“完美”的价格吗？
把现在的他卖了都不够。
他很清楚，现阶段，阿斯塔特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泰拉还未完全统一，还有更强大的军阀盘踞在欧罗巴和美洲废土。
而他手中的刀——雷霆战士，已经快要断了。
必须续命。
哪怕是饮鸩止渴。
他果断地将目光下移，锁定在了【生物学】分支下，一个因为获得了“赛琳娜基因技术”而新解锁的【独特级】节点上。
【独特级节点：雷霆战士k-ii（基因稳定化补丁）】
【技术描述：利用赛琳娜教派的高阶基因炼金术，对现有的雷霆战士进行修补。植入‘镇静腺体’与‘次级强化器官’。】
【效果：虽然无法根治基因崩溃，但能显著延长其服役时间，并降低精神狂暴的概率。副作用：情感进一步缺失，对命令的服从性提高。】
【研发所需：2000点】
“就是你了。”
顾航毫不尤豫地投入了资源。
指尖落下，确认键变绿。
“缝缝补补又三年。老伙计们，还得辛苦你们再撑一会儿。”
工具坏了，就要修，修好了，继续用。
就在此时，大赛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第四微赛季，发展期已结束。】
【即将进入‘对决期’。】
【正在根据您的总榜排名，为您匹配对手……】
【匹配成功！】
顾航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新对手资料，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看到新玩具的眼神。
【对手：no 1344，‘猩红王朝’（团队）】
【内核特性：鲜血魔法，永生者，血族眷属】
【文明描述：一个由不死的血族亲王统治的国度。他们视鲜血为货币与力量之源，追求永恒的生命与优雅的杀戮。他们的士兵不知疲倦，他们的领袖不死不灭。】
“吸血鬼？”
顾航看着资料里那些优雅高贵，号称“永生”的血族亲王。
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刚刚点亮的“基因修补”技术，和那些为了短暂生命而挣扎，满身伤疤的雷霆战士。
他一挑眉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禁乐了起来。
“永生者？”